时维二零二五年冬月,围炉煮茶,闲谈古今人物,常有人问及先秦诸子、其中,道家先哲列子,其人其事,如笼罩在晨雾中的远山,引人遐思、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浮现出来:列子出生那年,究竟是什么生肖?
要解答此问,我们必须先踏入历史的深处,拨开层层迷雾、列子,名御寇,传说为郑国人、他的形象,最鲜活的莫过于《庄子·逍遥游》中的描绘: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一位能够驾驭风力、飘然远行的奇人,这般出尘的形象,使其生平更显神秘、这恰恰是问题的起点、关于列子的确切生卒年份,史书上几乎是一片空白。
史海钩沉:典籍中的蛛丝马迹
我们首先求助于被誉为史家之绝唱的《史记》、司马迁以其严谨的治学态度,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历史记录、可在《史记》中,我们找不到为列子单独立传的篇章、他仅仅是在《老子韩非列传》的附注中被一带而过,司马迁似乎也对他的具体事迹不甚了了,只知其学说源于黄老、这对于一位在道家思想中占有重要地位的人物来说,是极不寻常的、缺少了太史公的权威记载,列子的生平便失去了最坚实的定位坐标。
目光转向道家内部的典籍、《庄子》一书多次提及列子,并讲述了许多关于他的寓言故事,如纪昌学射、歧路亡羊等、这些记载证明,在庄子所处的时代,列子的名声或其思想已经流传、庄子大约生活在公元前369年至公元前286年之间、据此推断,列子的生活年代应当早于或与庄子大致可以框定在战国早期至中期。
这是一个横跨百余年的宽泛区间、战国时代,周天子式微,礼崩乐坏,各国征伐不休,文化上却是百家争鸣的黄金时期、也正是因为战乱频仍,户籍管理、生卒记录远不如后世完备,许多学者的生平事迹都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列子便是其中之一、仅仅知道他活动于战国时期,对于确定其生肖,无异于大海捞针、十二生肖一个轮回仅十二年,百年间便有八九个轮回,无法锁定具体年份,生肖便无从谈起。
千载悬案:列子其人有无
更让这个问题复杂化的,是学术界对于列子其人真实性的旷日持久的争论。
一派学者认为,列子是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他生活在郑国被韩国所灭(公元前375年)之前,是一位低调的隐士和思想家、他的学说通过口耳相传,弟子记录,逐渐形成思想体系、今天我们所见的《列子》一书,便是在其原始思想的基础上,经过后人(可能是魏晋时期的文人)整理、补充、润色而成、书中保留了列子思想的核心,但掺杂了后世的观念。
另一派学者则持更为审慎的观点,他们认为列子可能并非一个具体的人,而是由庄子或后来的道家学者为了阐述某种哲学思想而虚构出的人物形象,一个理想中的得道者、这种观点的主要依据是《列子》一书的语言风格和其中包含的某些思想,带有明显的魏晋玄学色彩,与先秦朴实的文风有所差异、著名的伪书说甚至认为整本《列子》都是后人伪托之作。
如果列子本人只是一个文学符号,一个寓言角色,那么讨论他的出生年份和生肖,就如同探讨神话中女娲的生肖一样,失去了现实基础、这个问题的前提——一个真实存在的列御寇——本身就动摇了。
推演时代,遥想生肖

尽管如此,我们不妨沿着列子为战国时期真实人物的线索,继续进行一场有趣的推想。
假设列子生活在公元前420年至公元前350年之间,这个时间段覆盖了战国早中期的核心阶段、这段时期内,十二生肖轮转不息。
他可能生于一个甲子年(鼠年)、鼠的机敏、灵活,于幽暗中求存的智慧,似乎可以与道家那种于乱世中保全自我、洞察天道的哲学相呼应、列子观狙公赋芧,领悟万物齐一,正是一种于细微处见大道的机敏。
他也可能生于一个乙丑年(牛年)、牛的沉稳、坚韧、默默耕耘,象征着道家修行的那份恒心与耐力、列子师从壶丘子,学道九年而大成,这种不急不躁、潜心修行的过程,颇具牛的精神。
或者,他出生于一个壬辰年(龙年)、龙,变化莫测,能腾云驾雾,这与御风而行的列子形象最为契合、龙象征着超凡脱俗的力量与自由,这正是列子所追求的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的境界。
这一切都只是基于美好想象的附会、没有确凿的年份,任何关于生肖的猜测都只是空中楼阁、我们无法为列子戴上任何一个生肖的帽子,因为历史的证据链在此处断裂了。
跳出尘网:列子会关心自己的生肖吗?
或许,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藏在列子自身的哲学思想之中。
列子思想的核心在于顺应自然,破除我执,达到一种精神上的绝对自由、他追求的是无所待的境界,即不依赖任何外物,心灵便能逍遥自在、生肖,作为一种基于出生年份的文化符号,将人的性格、命运与某种动物联系起来,这本身就是一种待,一种束缚。
试想,当有人问及列子:先生,您属什么?
这位能够御风而行的先哲,或许会淡然一笑、在他眼中,人的本质并非由出生在哪一年所决定、鼠、牛、虎、兔,这些都只是天地间的自然万物,与人一样,都是道的显化,并无高下贵贱之分、将自己框定于某一生肖,不正是作茧自缚,为心灵增添了一层不必要的枷锁吗?
他所追求的,是超越这些标签,超越生死的界限,与宇宙精神合一、对于一个连形骸都可以遗忘的得道者,一个小小的生肖又算得了什么呢?他本人恐怕早已将此视若浮云。
探寻列子的生肖,我们最终得到的并非一个确切的答案,而是一个更深层次的体悟:真正重要的,不是列子生于何年,归于何种属相,而是他那份超然物外、追求精神自由的思想,如何穿越两千多年的时光,依然能启迪今日的我们、我们追问他的生肖,是出于对他的好奇与敬仰;而他留给我们的答案,则是对这种执着于名相的好奇心本身的超越。
